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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签约作家】梁小玲 |我的芳华,我的师专

东方文韵工作室 东方文韵 2021-12-24

我的芳华,我的师专

梁小玲

二十多年前,我考上了渭南师专,成了村子里的第一个女大学生。


母亲在集镇上给我买了一条黑色的健美裤,18元;25元钱给我买了一件浅粉色的的确良衬衫。我记得很清,衬衫的领子和左右两个口袋上各有一只青绿色的大熊猫。我梳着一根又粗又黑又长的麻花辫,带着全村人的喜悦和全家人的希望,在渭南教院进修的三哥的护送下,坐车到了渭南火车站,走进了渭南师专,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。

        



乡党说留着长辫子的我像极了山里妹。师专第一个周六,她就把我拽到一个叫作小不点的发屋,“逼”我剪掉了长辫子,并带我去沋河公园留了影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毕业时在校门口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关于长辫子的故事

曾经的师专现在成了科技园

在浩浩荡荡的迎新队伍中,我迷迷糊糊被学哥学姐接到了216宿舍。我是第一个到宿舍的,我有足够的喜悦打量和挑选:涂刷得白亮亮的墙,漆得蓝色发亮的架子床,上下铺共有八个,中间一红色书桌。三哥帮我把铺盖铺在西边的下铺,后来我的一位男乡党来看我,说是下铺是方便,但来的人及上铺的人的都会坐下铺,总会有些不愉快,于是他把我的铺盖卷起来挪到了东边的上铺。后来我琢磨着靠窗的上铺更亮堂些,自己又把铺盖搬到了西边靠窗的上铺。再后来又来了一个女乡党,说是靠窗冬天冷,于是她又麻利的把的我东西挪到西边靠门的上铺,并帮我把箱子放在了高处的隔板上。

216和对面的214


从此,我就在这个宿舍的这个床铺住了三年。

 

这个床上发生过许多有趣的事:我把周润发、周慧敏的照片头挨着头贴在了床墙上,让他们结了婚;蚊帐忽然脱落在身上,留下了让会婷至毕业还唏嘘不止的“房塌了,砸死人了”的经典笑话……

 

记不清这是刚上师专照的还是毕业时照的?

这张一定是军训时照的

那是第一周的一个晚上,静文去参加班干部竞选,杨晔加入了校长跑队,会婷被乡党拽去了南塬,剩下四个孤单、落寞、可能还夹杂着一点点嫉妒的四个女孩,彼此惺惺相惜的互望着。不知在谁的提议下,我们义结金兰,我成了她们的老大。叫着叫着我又成了整个宿舍的老大,以至于后来班上也有男生很尊重的喊我“老大”。排行家里老小的我那些年过足了老大瘾,也锤炼了我作为一个老大应有的涵养、宽容和担当……

 

正中是当年我们帅气的连长

  

第一次见到贴着发着亮光瓷片的水泥池子,还有两长排锃亮的水龙头。我们每天在这里哼着小曲洗漱、打扮。

 

熄灯后,我们在这个楼道上偷偷的学织毛衣,在我们大呼“救针”“救我”的嘻嘻哈哈声中,酷爱写作的凌,一个人趴在宿舍涂涂写写,那时她已有了好多文字见于杂志。毕业后,她一边勤于教学,一边笔耕不辍,如今的她已是著作等身的大作家。




曾经整天叽叽喳喳、热热闹闹的二楼,已是楼去人空,满目疮痍,看着不觉凄然泪下。

 

一楼,因为有一个看管楼道打扫卫生的中年妇女居住,所以比落了一厚层飞尘的二楼要干净。据她讲,除了科技园的工作人员,偌大的师专只剩了十三个打扫卫生的闲杂人员。

 

她现在住的房子就是当年管女生公寓的阿姨住的。那个阿姨似乎很不近人情:不让男生进,不让我们在规定外的时间出。每次都是熄灯铃刚落就关门,起床铃响后才开门,但是大二那年冬天的一个极冷的早晨——

 

高我一级的乡党有天对我说,拉煤师傅后天凌晨三点要去铜川拉煤,刚好路过我们那。乡党本来说好和我一起搭乘拉煤车,结果突然变卦不回了。前一天晚上我在一楼楼道磨蹭了好半天,怯怯地给楼管阿姨说明了我的来意,没想阿姨一口应允。等我凌晨两点多下楼时,楼道阿姨的灯已经亮了。她轻轻开了楼门,叮嘱我把自己裹严实,说是大卡车呼呼风大,千万别感冒了……

 

这条路我走了一千多个日子,从宿舍到教室,从教室到宿舍。那个时候,这条路在我们眼里,宽得足以让我们以为这就是整个世界。

 

右手边是当年的主饭堂。考上师专的那年冬天寒假,我在屋子里看书,同村在师专上了两年半的安心哥送他自己整理的历史资料给我(安心是他的小名,他大名胡永进,现在我们在一个学校上班),他鼓励我好好学,说:“大学饭堂的菜比咱们过年时还要多很多。”


我记得这个小饭堂是卖油糕油条的,红仙说这是当年的单炒小饭堂,这儿的油泼扯面最好吃。


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,我的眼里、心里满是羡慕和憧憬。

 

第一次走进饭堂,挤在热闹的人群中,我看着安心哥描述的两边一盆挨一盆的菜盆,踌躇了半天,在人相对少的正中那排打了份米饭和菜。那个师傅似乎和我一般年纪,帅气、和善。


人往往有个习惯,总喜欢去熟悉的地方,吃饭也是如此?再去时,我打的饭菜似乎总会比别人多点,后来同宿舍的她们打趣:“老大,每次看起来都比别人多,你要想想为什么……”从此,就再也不好意思去这个师傅那打饭打菜了。

 

其实,从未和师傅说过一句话,至今我都不知道师傅是哪儿人,他的模样也早已模糊不清,但却有一件事记得特别清晰:

 

那年夏天的一个夜晚,我们七八个女生去二号信箱看电影回来,路过一片白天刚浇过的空地,我们走在窄窄的田埂上,一摇一晃的。后面有几个社会男青年,流里流气的打着口哨,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,嫌我们走的慢。

 

“谁敢欺负这些女娃娃,我可不答应,我是师专饭堂的师傅。”

 

 

林荫道上,我们再一次牵手同行



刚进饭堂大门的右手边,有个小卖部,可以用饭票、菜票兑换洗衣粉、还有那些年流行的一种叫一叶兰的洗发水等生活用品。放假时,我还兑换面包,箕子豆、裹着糖衣的花生豆,带回给我的侄儿侄女们,侄儿侄女欢喜极了,嬉嬉闹闹的争抢。在一旁的我,很想和他们一起争抢玩闹,却只能克制自己静静地观看。因为我知道我是长辈,不能为长不尊。

 

最先兑换是对等的,后来小卖部的主人涨了价,不再对等交换,我们常常得用超过物值的饭票菜票去兑换。从此,小卖部的主人,我们系里的教授,在我们口里心里就成了“梁奸商”。我们叫他“梁奸商”,大抵觉得一个堂堂正正的教授似乎不应该做与钱有染的事吧?现在想来,一个人用自己的勤劳、智慧、天时、地利甚至可以说还有人和换取更好的生活,岂不是顺乎情理的事?况且,据说梁教授的妻子待业,还有一双儿女要供养……

 

曾经的绿草坪已是一片荒芜



还记得?这儿是师专的操场。开学第一周,我们便在这儿军训。就是在这里我走出了标准的正步、学会了打靶和射击。


记得有天晚紧急集合,尽管班长已提前悄悄通知了我们,我们也早早的把被子叠成四四方方的、再三确定好放鞋的位置,然后一眼不眨的或坐或躺。然而,等集合的正式哨音响起,我还是惊惶失措,迷迷糊糊,被人推搡着跑到操场。接着又跟着一队伍跑出操场,听着周围小声的说话声,才意识到跟错了连队。急中生智,我和静文背着被子悄悄蹲在大门的左手边,等他们返回时,瞅准了我们连,悄悄跟了上去。

 

操场的西边正中是不是还有主席台?记得我们毕业的那年元旦晚会就是在那举行的。我们的辅导员,(好像是蒲城人,他的名字已经记不起了)他很深情唱了首《栀子花开》,开唱前说的一句话至今还镌刻在我的心底:


 “中文系二班的同学们,你们好吗?今晚,我把栀子花开这首歌献给最美最爱的你们……”





这条路的尽头是当年的英语系,如今已没了踪影。当年的英语系女生比男生多很多。据说那时男生个个都享受过“众星捧月”的优待,如今那些当年被女生众宠的男神们,回忆起当年,眼眸里是否还神采飞扬?

 

这儿大抵是现在师专最有诗意的地方

树后小路中有一长凳

向延说,这儿是排球队训练的场地,我是记不起来了。只记得选修体育课时,确确实实纠结了:先是舞蹈班的老师选了我,(可能我瘦弱的身材更适宜跳舞?)后来私下听同学说,舞蹈老师要求特严,而排球老师眉清目秀最主要的是温润和善。于是我和向延,亚凌一起选修了排球。

 

时隔二十多年,记忆中的老师依然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,只是不知道现在的他们都还好?是否还能记起我们?

 




操场正对的这个楼,是男生宿舍,记忆里三年时间,我去过男生楼仅有的只有这次:

 

那是大三的那年元旦,我们宿舍和我们班同一宿舍牌的216男生联欢,负责人是班上的王同学。他不知从哪借来了案板、菜刀、煤气灶,然后购买了面粉,一大袋的韭菜,一大袋肉。男生剁肉,女生择菜。和面,擀皮,然后一起包饺子,那顿饺子吃的可是荡气回肠,至今回想起来那香气似乎还留在唇边……说到这里,还有一个细节需要特别提起:我们每个女生特别准备了贺卡,每个人都在贺卡上写下自己祝福的话,然后,以抓阄的形式看谁拿了谁的祝福……


记得坐在我座位后的肖同学,那会总有意无意欺负我。我进出时,他常会猛地把桌子往前一拥,然后看着我进退为难便明目张胆得意洋洋。对于他的这些小儿科的恶作剧我怀恨在心,早就想着伺机报复!所以写贺卡时,我假想着收卡人就是他,于是先是阴奉阳违的奚落,然后假惺惺的祝福。还真没想到,他竟然抓到的就是我的那份特别的祝福……

 

从这儿上去,三楼就是我们的教室,这个镜子依然在,镜子里的我们笑得可否还似从前?

 


当年我们教室的门已被贴了封条,隔壁屋子有人在整理东西,听说我们是回母校,欣然帮我们拍了照。

 

记得,上师专的第一个晚自习,辅导员让我们依次上讲堂做自我介绍。轮到我时,我站在台前,紧张得连头也不敢抬;军训完,班里举行军训演讲赛,我得了个鼓励性的优秀奖。后来听他们说,稿子倒是很文采飞扬,就是读的太快了……


还记得,写作老师第一节让我们当堂完成一篇自我介绍,那时《有一个女孩名叫婉君》的电影很火,我就仿照着写了作文题目《有一个女孩》,交上去写作老师还当堂表扬了我;教古汉语的那个年龄偏大的女老师,我们总偷偷议论她是不是到了更年期。她对我们心不在焉的学习样痛心疾首,她讲课前总要先对我们进行一番思想教育,最爱说的一句话:你们要记住,这个世界上只有老师和你们的父母肯毫不留情的批评你们……

  

多年后,成了老师的我,当我用这句话教育我的不更事的学生时,才真正体味到老师当年的殷殷期盼……



这是教学楼后台阶,我们当年在台阶上的影子你还记得?如今,坐在台阶的我,你还认识?

 


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,这,是通往图书馆的大门。每日往来于这条路上,游弋在葱翠的校园和茫茫的学海之中,我们便觉得格外愉悦和充实。



还记得这个同学录?




它记载了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,也蓄满了我们离别时的依依深情,还有彼此最美好的祝福……


 

瞅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,眼前依然是当年美丽俊朗的模样。我的同学们,现在的你们,还好吗?

 


这个桥洞,我记得上南塬时要经过它,向延说是我们周天逛街必经之地,可是我记不起了。提起逛街,倒是想去一件可笑的事:有天我不舒服,向延,梦华陪我去看医生,说是顺着这条路,前面有个庄稼医院,那儿的医生肯定憨善还看的好。那时我们以为庄稼医院就是专门给农村人开设的……

 

师专还有一个有趣的地方,是一大片空地,现在已经找不到了。那些年,每周六晚,我们便端着凳子去那看电影。记得有个晚上,放映的是根据毛阿敏的故事改编的电影,男主人公骗走了女主人公的所有演出费,女主人悲痛万分、失声痛哭。周围唏嘘一片,我的后边传来了时断时续的抽泣声,我回头一瞥,竟然是我熟悉的一学姐,靠在一男生肩上,泪流不止。我一下子羞红了脸,赶紧扭过头……不知道学姐当时发现我看她了没有?也不知道当年善感的学姐是否身边还是当年的他?

 

惊讶地发现,毕业照穿的衬衫就是刚进校的那件。说与先生,他说那个时候你家穷呗!我翻眼哼声:好像你家那时富?先生回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,说那个时候我们都穷。

是的,我们都来自一个贫穷却朴实无华的年代,所以我们理解遗忘的价值和生活的艰难,我们更懂得珍惜、包容、知足、勤劳、奋斗、感恩和奉献……

这样的照片当时可是羡煞了我们

中文一班、政教系的同学中,我认识的还真不少

数学系、化学系、物理系的你们,还好吗?


我的母校,曾经的师专,用她博大的胸怀接纳了年复一年的莘莘学子。在不同的岁月,每一个师专人都用智慧、热血、甚至生命绽放过属于自己的芳华。只是,我的师专,你青春的模样去了哪?

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,图片来自作者



作者简介

梁小玲,中文系毕业,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,陕西省职工作协会员、县作协会员。工作之余,喜随心随性书写生活,文字舒畅、细腻,温婉、耐看。凡人小事,经她点染便如香茗漫盏,暗香沁鼻。有文散见于网络平台、《陕西老年报》《东方散文》《西南作家》《大东方》《燕京诗刊》《渭南日报》《蒲城文学》。《老纺车》获微型文艺“中华杯美文大赛”一等奖。《有空就多叫声娘》获“首届国际东方散文大奖赛”优秀奖。《父母的心》获“海河杯”全国文学大奖赛二等奖,《追随三叔,仰望楼观》获首届“曲江楼观杯”全球华语散文大奖赛优秀奖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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